成本上涨就可以剥削工人?

来源:南华早报

李强

跨国企业在中国面临的是综合成本的全面上涨,如果认为增加了工人工资会直接导致中国比较优势消失,那是十分错误的。

统计数据显示,中国1000名富豪的的财富相当于中国2.63亿农民工一年的总收入。根据2012年胡润百富榜,中国富豪前1000名(不包括港澳台)的总财富为54, 000亿元人民币,虽然比去年下跌了9%,但几乎是2008年的两倍。

而依据国家统计局的报告,截至2012年,我国农民工人数为2.63亿。如果这54, 000亿财富均摊至每位农民工,那么每人可以得到20532元。而农民工年均工资约为25000元,20532元已然接近一位农民工一整年的收入。

而且我们也不能忘记,工人年均25000元的工资是通过每月加班逾100小时才能得到的。因为绝大多数工人的基本工资仅仅是当地的最低工资。而为了要维持基本生活甚至贴补老家的亲人,工人不得不每月长时间加班而赚取微薄的加班费。

虽然2011年的数据显示农民工的平均工资比前一年增长21%,但这是在GDP保持高速增长的大背景下。中国GDP连年上升,而劳动者报酬占GDP的比例却连续下降。同1983年的56.5%相比,2005年劳动者报酬占GDP的比例仅为36.7%。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资本投资回报比例占GDP的比重在1978年到2005年期间上升了20%。

两个比例的截然不同的变化,有产业结构调整的原因,但更深层次还是源于社会收入分配的不公平。在中国的所有劳动者中,农民工所分到的财富份额很少。2005年,农民工年平均收入仅为10500元,占劳动者平均收入的三分之一。

贫富差距加大,致使富豪和低收入农民工的数量一并增长。而结果就是劳动者不能公平地分享到经济发展的成果。

埃森哲咨询公司2011年的研究显示,在跨国公司的整体的产品成本中,实际上它的劳动力成本平均只占整体成本的5%到10%;「劳动力成本增加30%,对企业成本的利润影响也是不过1%到5%」。这样低的劳动力成本增长比例绝对不会影响到跨国企业在中国制造工厂的去留问题。

除了劳动力成本的增加,我们还应该看到,中国的生产成本在普遍增长,土地、原材料、能源、税赋、交易、资金以及事业性成本都在上涨。以土地为例,居住、工业用地成本在过去几年内有显著增长。

同时,由于国内生产过程越来越依赖原料和能源的进口,国际成本的上升也推高了国内成本的增长。

而在这样一轮又一轮的成本上涨浪潮中,政府、垄断企业和公司成了主要获益者。2011年,大约120家中央企业实现营业收入202409.3亿元,占当年国内生产总值的43%,实现净利润9173.3亿元,占当年2.63亿工人工资收入总和的六分之一。

目前,生产企业面临综合成本的大幅上涨,而工人工资的增长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工人工资虽然上涨,但其基数很低,所占生产成本的比例也很小,所以根本无法比拟资本收益和其他成本的增长。

同时,相对于国内的通货膨胀率,工人的工资增幅非常之小。如果认为增加了工人工资会直接导致中国比较优势消失,那是十分错误的。

跨国企业在中国面临的是综合成本的全面上涨,而不仅是劳动力成本的增加。此外,由于收入分配的不公平,综合成本上涨的过程单方面「造福」了许多既得利益者,而唯独忽略了支撑「中国制造」的工人们。

而实际上,中国的工人也是中国的垄断资本和富人的财富增长的受害者,他们增长的工资跟不上物价的上涨。中国发展优势的失去,是因为财富向国有企业和富人集中。邓小平曾经说过,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现在,富人越来越富,而工人的财富份额在下降。

虽然全国多个城市目前正在提高最低工资标准,但是根本上还应该通过公平的收入分配制度,减少垄断企业或暴利企业的高利润,进一步大幅提高工人待遇。

不能把高增长的压力转嫁到工人身上。在工人的工资只够维持生活的情况下,不应把跨国企业撤离中国归咎于工人工资的提高。

作者是纽约「中国劳工观察」创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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